昨天的闹剧还是以还是以郝思嘉单膝跪地，一边吐血一边嚷嚷“我承认，现在是你比较强”告终；不过，欧阳还是很不高兴，都没回一句“想要打败本座，你还早了几百年呢哈哈哈”这种大反派该说的台词就冷着脸把郝思嘉给赶走了。
“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人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之后她对我说，“剧本我一个人来改就够了，你要是很闲的话，可以现在就开始准备添置实验用的器材和设备，买完了以后拿着发票去学生会找疏影学姐就能报销。”
“可是、我生活费没有那么多剩余可以随便用……”因为我全用来买游戏和专辑了。
欧阳露出了有些困窘的表情。
“对不起，”她说着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开机后迅速地操作了几下，“不够再跟我说。”
嗯？我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一开机就出现了微信提醒，说我被发了500块钱的红包——唔，怎么有种被包养了的感觉。
“大小姐，小的斗胆问您一句，”我不自觉地用了敬语，“您每月的零花钱是多少？”
“我没有零花钱啊。”欧阳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那您打给我的钱是哪来的？”
“外公的。”她的意思应该是她外公帐户上的。
“那，”我想了想，换了个提问的方法，“你每个月能自由支配多少钱？”
欧阳歪头看着我，好像我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似的。
“应该没多少吧……”她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轻轻点着，“我没算过，但我一般都不怎么花钱的……”
也就是说，没有限制？天啊，我深切地意识到了自己是个穷人的事实。
“那你和同学出去吃饭时候的开销呢？”
“我不怎么出去的，你是例外。”
嚯，那还真是荣幸，记得那次去意大利餐厅吃饭还是她请我的——这么说来，去麦当劳吃早餐那次我没带钱，是用欧阳的钱付的，后来我把这事儿忘了，她也没提出让我还钱。唔，这可不好，我赶紧掏出钱包。
“你干什么。”
“上次吃麦当劳，用的是你的钱，还你。”我一边说着，一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二十元的钞票递给欧阳。
欧阳微微皱起眉头，但还是收下了我的钱——其实，一顿麦当劳而已，我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斤斤计较，只是——先是点心、麦当劳，然后是微信红包，这样下去，我不就成了那什么言情偶像剧里被霸道高富帅用物质追求的贫穷女主角了么？
～
灯光灰暗的高级会所里，一个身穿貂皮大衣，化着精致浓妆的女人坐在我面前，轻蔑地看着我：
“说，你要多少钱。”
“阿姨，”我——天真单纯不做作的女主角——紧张地说，“我不要钱，我……”
贵妇模样的女人向上勾起稍微有些松弛的嘴角，冷笑道：
“哼，你们这些小姑娘我见得多了，说吧，两百万够不够？”
被这样侮辱，我的手心都不禁冒出了冷汗来；然而这是我的幸福，我不能再这里退让！想到这里，我稍微抬高声音，坚定地说：
“阿姨，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和欧阳是真心相爱的，请您同意我俩在一起吧！”
“相爱？可笑！”贵妇丝毫不为所动，“你懂什么爱情？两个女孩子在一起，能有什么未来？”
“不！”我握紧拳头，只为了不让她看见我在发抖，“我们可以的，我们——”
“林静姝？林静姝？”
嗯？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了李明那张戴着眼镜的脸；嗅嗅空气，还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你睡着了，”李明温和地说，“我看你很累的样子就让你睡了，但是现在饭做好了，开始吃吧。”
啊，我这才想起来，放学后，我又——又又来李明家蹭饭了。对此，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一边给我盛饭，一边若无其事地问：
“学校很辛苦？”
“还好……”我其实昨晚熬夜玩守望先锋了——有基佬拉我裤链！［龍神の剣を喰らえ］“你呢？二中也是重点学校吧？辛苦么？”
“我是高一，所以还好。”
唉，高一，欧阳也是高一，我回想起了刚才那个梦的内容，不禁涨红了脸——为什么我会把自己代入玛丽苏言情剧的女主啊！哪有外形像我这么粗旷的玛丽苏女主啊！再说和欧阳相、相爱什么的——唔嘤，就算是在梦里，就算没有别人听见，我也羞耻到想要一头撞死了！去你的大小姐！我才不喜欢你呢！如果有人能把这个麻烦从我身边弄走，我可愿意倒找钱呢！
“林静姝？”李明的声音打断了我内心的碎碎念，他拿着盛好白饭的碗，正等着我接过去呢。
“抱歉抱歉，”我赶紧接过饭碗，“唉，其实我刚才在想，你们学校也挺好的，清新脱俗不做作，和尚德这个妖艳贱货一点也不一样。”
李明轻轻笑了。
“你来过我们学校么？”
“嗯，前不久参加了一个化学竞赛，在你们学校比的。”我说着想起了什么，“哎，你来过我们学校么？”
“我就算穿女装也混不进去吧。”李明苦笑道。
有那么一瞬间，我脑海里出现了他穿哥特萝莉衣服的模样，又马上散去了。
“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坐起身来，“我们学校月底要举行文化节，每个学生都可以招待三个校外的人来参观，你要不要来啊？”
“可以么？”李明似乎也有点感兴趣，“文化节都有什么活动啊？”
“就文艺表演、模拟店铺之类的。我告诉你你可不许笑，我们班准备出女仆咖啡厅。”
李明伸手扶了扶眼镜，笑着说：
“这下可值得期待了。”
“你……哎，对了，我们社团的节目是拍科幻电影《弗兰肯斯坦》，到时候你也可以过来看看。”
“《弗兰肯斯坦》是科幻？”
“我当时也是这个反应，不过好像的确是科幻，世界上第一本真正意义上的科幻小说。”
“是么？那你演什么？”
“我演弗兰肯斯坦博士，就是创造出怪物的科学家。”
“喔，”李明点点头，眼镜的镜片闪过一丝寒光，“好像很适合你嘛。”
他的语气怪怪的，让我有些不舒服，只能低头扒饭。话说李明这厨艺真是不错，虽然今天只有酱炒胡萝卜丝和香辣茄子煲着两道菜，但味道都特别好——我这个人一向不怎么爱吃胡萝卜，可这酱炒胡萝卜丝油汪汪甜丝丝又充满了大酱的香气，真是让人停不下筷子；香辣茄子煲味道很足，又鲜又辣，特别下饭。只是，我总觉得吃到了肉末一类的东西，但李明一口咬定这是纯素的。能把素食做到这个境界，也是厉害了。
气氛逐渐缓和下来，我适当地称赞了一下李明的厨艺，他似乎也很受用。吃完饭，我洗好碗就准备离开，都走出门口了，李明又忽然叫住了我：
“林静姝，接着！”
“！”我转过身来，下意识地朝着向我飞来的银色物体伸出双手，接住一看原来是一把钥匙。“这是什么？”
“这是我家的钥匙，备用钥匙。”李明摸着鼻子说，“一个人住，万一出门的时候忘记带钥匙了不会很难办么？放在你家一把，保险。”
“唔，”我轻轻地握住钥匙，感觉它在吸收我手里的温度，“你这么信任我啊。”
李明靠在门边，露出了有些寂寞的表情。
“我有我的理由，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告诉你。”
说着，他当着我的面把门关上了。
～
第二天，我们班最后一节课被班主任拖堂了，去社团的时间自然就比平时晚一些。正当我准备把理科室的旧木门推开的时候，它却自己从里面打开了——当然不可能，是另外有人正好从里面出来，还差点和我撞在了一起，我俩都吓了一跳。
这女孩子长得蛮可爱的，如果说欧阳的外表如法兰西人偶一般华丽，那这个女孩子就是像日本人偶一样朴素又不失清秀，而且个子也是小小的。
“对不起。”她低头小声道歉，然后就离开了。
我摸不着头脑地进了理科室，欧阳正在她的老位子上喝红茶，看我进来，对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那人谁啊？”我问。
“和我同级的西门同学。”
“什么同学？”
“西门，西门吹雪那个西门。”欧阳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唔，她倒是会挑例子，换作我的话，肯定就说“西门大官人的那个西门”了。
“她来这儿做什么？”
“和你没有关系。”
我被她这么一说，噎了一下——哼，我只是顺势那么一问，才不是真的想知道呢！现在你求我听你说我都不会听的！
“我也没有兴趣。”我冷冷地说，“你的剧本改得怎么样了？”
“基本改完了，”欧阳说着把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转过来给我看，“但是因为演员还没有完全定下来，所以可能还会出现小的改动，所以我也就没打印出来。”
我身体前倾，滑动着文档——卧槽她还真的全改完了。虽然删去了大部分的角色和一些情节，但粗略一看还是很精彩的，应该是花了不少功夫。
真厉害啊，我在心里赞叹道，欧阳这孩子无论做什么，学习也好别的也好——都相当努力啊！相比之下，成天沉迷守望先锋和撸啊撸的我也太吊儿郎当了。
“还可以嘛。”我并不打算夸奖她，“出演的角色都有哪些？”
“你滑到最顶端，有演员表。”
哦哦，我看看——
［怪物
维克多_弗兰肯斯坦，一个科学家
怪物
威廉_弗兰肯斯坦，维克多的弟弟
弗兰肯斯坦先生，维克多的父亲
费利克斯，盲眼少年
玛尔泽雅，费利克斯的未婚妻
弗兰肯斯坦家的女仆］
“嘛，总之科学家和怪物分别是我和你演，”我说，“那其他角色呢？”
“我本来想着随便找些同学来演的，不过昨天和雪姐姐聊起这个的时候她好像很感兴趣，也要带着江弟弟来插一脚，我觉得他俩可以演费利克斯和玛尔泽雅。”
“他俩啊……”我隐隐觉得不服，“那，我可以让我隔壁的李明也过来帮忙么？”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让他来，况且人家也不一定有时间，但我就是想提提他，看看欧阳是什么反应。
“不行。”她果然不高兴了。
“为什么？你看不惯李明，我还看不惯那两人秀恩爱呢！”
“雪姐姐他们是情侣，没有威胁；你邻居是情敌。我的情敌。”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是不会把你让给他的。”
嗯？这什么？霸道总裁式的表白么？对不起，我对此敬谢不敏。
你以为你在拍电视剧呢。
我虽然不讨厌欧阳这种强硬的性格，但想起昨天做的那个梦，我又不禁觉得我和欧阳的关系在朝着一个错误的方向发展。吸血这事儿我俩倒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是这不代表我俩就要像男朋友女朋友那样交往啊。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说话，倒是欧阳先打破了沉默：
“每次你露出那种表情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又是陷入被害妄想里了。”她不高兴地说，“我是不会对你的好邻居怎么样的，你放心吧。”
她这么说我更不放心了。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话，就是“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单纯是这样不足以表达这句话的精髓，应该说是“嘿嘿嘿，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才对。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欧阳，她也托着下巴凝视着我。
欧阳灰色的眼睛干净透明，清楚地映出了我的倒影——这样都能看见自己，也许，我真是自我意识过剩了也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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